極樂殿裏此時好像時間一下就靜止了，或者說，所有人的呼吸在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。

雖然東方慀渺伏下身子去撿面具尚未擡起頭來，可是誰都能看到她精致的下巴上一點疤痕都沒有，更別提什麽傳聞中潰爛的血肉了。

“渺兒！”百裏明江是第一個聽到東方慀渺低呼，也是第一個轉頭看向她的，他清楚地看著那面具從東方慀渺臉上滑落，也清楚地看到那臉上潔白如玉，根本沒有一絲傷痕。

“渺兒！”百裏明江顫抖著伸出手拉住東方慀渺的手臂，同時低喝她身旁的蘭兒，“還不幫皇後娘娘撿起來？”

蘭兒蹲下身子，將面具撿了起來，默默退到東方慀渺身後。

東方慀渺緩緩擡起頭來，百裏明江和殿內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氣。這張臉，哪裏還有半絲被毀容的跡象？不但沒有想象中的猙獰，那完美無缺的臉上分明散發著陣陣柔光，白皙細嫩，看上去堪比二八少女，竟比東方慀渺此前的容顏還顯得精致和生動。

“皇上！”東方慀渺平靜地迎著百裏明江的審視，嘴角泛起一絲溫柔的笑，她低聲提醒，“大臣們在請陛下立新後呢，陛下還不答應？”

“渺兒，你的臉好了？”百裏明江此時完全沈浸在意外之喜中，哪裏還管那些跪著的大臣，他的手輕輕捧起東方慀渺的臉，就像捧起稀世珍寶一樣愛不釋手。

“皇上，大臣們都看著呢。”在百裏明江深情的凝視下，東方慀渺臉上飛起一抹紅暈，羞澀地低下頭去。

“渺兒……”百裏明江還要說什麽，卻聽一個妃子在下面喊，“天啊，皇後娘娘的臉怎麽變成這樣了？難不成她戴了面具麽？”

眾人的眼光頓時再次聚集在東方慀渺臉上，百裏陌煦冷笑了一聲，低頭不語。王妃和側妃都在病榻之上，形單影只的他顯得更冷漠。

“是啊，皇後娘娘的臉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恢覆得這麽好？這應該是戴的人皮做的面具吧？！”有人在下面附和，顯然這又是一個嫉妒東方慀渺的妃子，是對皇後位置抱著幻想的人。

“真的是面具麽？有這麽好的面具的話，我們今後都可以永葆青春了……”到底是女人，誰能不在意自己的容顏呢，固顏養顏那可是永恒的話題。

百裏陌鑫、百裏雨夢同樣瞪圓了眼睛，他們暗暗看了希貴妃一眼，希貴妃雖然沒有吭聲，卻扭著手裏的絹帕，眼裏藏不住的失望和疑惑。

琪貴妃捧著微微凸起的肚子，坐在昔日冷安然坐的位置上，離東方慀渺最近，所以一直死死盯著東方慀渺的臉，恨不能看出點什麽來。

“恭喜皇兄，恭喜皇嫂，看來皇嫂是吉人自有天相，被人下毒徹底損害的容顏竟能在不到一月的時間裏就恢覆得這麽好，簡直是奇跡啊。”這時候，坐在百裏陌煦對面的百裏明江開了口，“臣弟越看皇嫂越覺得比當年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要年輕美貌，這是皇兄之福，也是西林之福。不知皇兄給皇嫂用了什麽聖藥，還是命人打造的特殊面具？”

百裏明江的眼眸深了深，手指輕輕托住東方慀渺的下巴，將她的臉往自己身邊拉了拉，雙手細細在她臉上摩挲著，越摸越開心，越摸越激動，尤其是見到東方慀渺害羞地紅了臉，那白裏透紅的肌膚下細小的血管都能看到，皮膚散發出的幽幽冷香更是讓他心旌激蕩。

“渺兒，你真的全好了？！”到最後，百裏明江已經情難自禁，臉輕輕地貼了上去，低聲在東方慀渺耳邊低語。

“皇上，多虧了念兒留下的丹藥和膏藥，臣妾服用之後都好了。”東方慀渺感受到百裏明江的氣息，知道他此時的激動都是真的，可心裏卻再也沒有半點感動。

“為什麽要瞞著朕？你可知道朕有多擔心你？你明明知道朕每日都為你心疼，你瞞得朕好苦……”百裏明江雖然說著責怪的話，但話語裏都是溫柔，並無半點怪罪的意思。

“皇上，臣妾只是擔心好不了，擔心會讓你失望，所以一開始才沒有告訴你。後來煦兒想要稟報於你，可臣妾又想要給你一個意外驚喜……”東方慀渺的話音那麽輕柔，像羽毛從心底輕輕撓過，百裏明江只覺得渾身酥軟，恨不能立即將她帶回寢殿一番。

“好一個意外驚喜！渺兒，你真是調皮，朕要好好罰你……”百裏明江的聲音明顯變得有些暗啞，話語也帶著幾分輕佻，那意思不言而喻，頓時讓東方慀渺的臉紅到了脖子上。

“皇上，大家都看著呢……”東方慀渺用手輕輕將百裏明江推開，可這聲嬌嗔聽在百裏明江耳朵裏完完全全就是在撒嬌。

他順勢將東方慀渺的柔荑握住，印在自己唇邊，“帝後和睦，這是西林之幸。他們看著還能說不好？”

“皇上，該立新後了！”東方慀渺笑著抽回了自己的手，巧笑嫣然間拿起百裏明江放在一旁的名冊翻了開來，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那名冊上畫著圈，“皇上可有心儀的？不如讓臣妾來幫你宣布吧。今後有人替臣妾分憂，臣妾身上的擔子也就可以卸下來了……”

“朕心裏只有你，渺兒難道不明白麽？”看著那已經徹底恢覆的纖纖玉手，百裏明江臉上笑意更深，一把抓過那名冊扔到地上，“什麽再立新後？朕的皇後永遠只有渺兒一個！”

殿上跪著的大臣看到這裏，心裏暗暗後悔，也不知今日的事情該如何收場，還未等他們作出反應，百裏明江又作出更讓人驚愕的舉動。只見他站起身來用力一拉，將東方慀渺拉了起來，隨即攬著她的纖腰穩穩地和自己坐在了一起。

東方慀渺一臉的嬌羞，更襯得那肌膚勝雪，百裏明江側頭輕輕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，東方慀渺的臉紅得像要滴出血來。

百裏明江這才滿意地擡起頭來，“將這椅子撤了罷。帝後本就同心，理應一體，從此以後，皇後都與朕同坐。”

這道旨意一下，當即有太監上前撤掉龍椅兩旁的椅子，撿走那名冊，不少嬪妃又恨又妒，看向東方慀渺的眼裏都要冒出火來。百裏陌煦依舊神色淡淡，垂著眼簾擡手喝了一杯酒，嘴角泛著一絲嘲諷。

“諸位愛卿，你們都看到了，天佑西林，天佑皇後，皇後仁愛善良，雖遭奸人毒害，卻洪福齊天，迅速康覆，這不僅是朕的福分，也是西林的福分。朕在此宣布，今生今世只有渺兒一個皇後，誰也不許再提立新後一事，否則斬立決。”百裏明江攬著東方慀渺，看著殿內大臣，虛手一扶，“都起來吧！”

“恭賀皇上，恭賀皇後！皇上萬歲，皇後千歲！”大臣們跪地三拜，高呼萬歲，方才擦著冷汗站起身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。

“恭喜皇嫂！”百裏明滄這只老狐貍舉著酒杯站起身來，一臉的真誠，“臣弟恭喜皇嫂康覆！恭祝皇兄皇嫂恩愛白頭！”

“滄王有禮了！本宮還要謝你送來的那些珍貴藥材，否則本宮也不可能恢覆得這麽快。”東方慀渺莞爾一笑，端起酒杯對著百裏明滄遙遙一舉，放到唇邊剛要喝下，就被百裏明江奪了過去。

“渺兒剛剛大安，尚不能飲酒，她的酒就讓朕代了吧！”說完，不管全場的人有多驚訝，百裏明江就著東方慀渺的紅唇碰過的地方將那杯酒喝了個底朝天。

“皇上喝得太急了。”東方慀渺接過酒杯放下，又從懷裏摸出絹帕將百裏明江唇角的酒漬擦去。

“朕是急，急著和你回去……”百裏明江的手在東方慀渺的腰上輕輕掐了掐，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輕佻的話。

東方慀渺臉再次紅透，剛想離他遠一些，卻被百裏明江再次往懷裏一帶，竟抱過她坐在了自己腿上。

“皇上，臣妾會壓疼你的腿。”東方慀渺輕輕扭動纖腰，意欲離開。

“渺兒，別動，朕快要受不了了。”百裏明江的聲音已經暗啞到不行，緊緊摟著東方慀渺，讓她感受自己的變化。

“皇上，你……”東方慀渺羞得埋下了頭。

“怕什麽？誰還敢笑朕不成？！”百裏明江此時只恨自己為何要弄出這麽大一個宴會，往年除夕只是家宴而已，今年為了那該死的立新後居然聽了百裏明滄的建議，將所有肱骨之臣及其家眷都請進了宮中，到頭來，卻是害得自己在這裏忍得難受。

滄王起了頭，眾人紛紛開始向帝後敬酒，那些原本就支持皇後和煦王爺的，此刻是發自內心的高興，敬酒時一臉的喜色。而那些心懷鬼胎，攛掇著再立新後的大臣，此刻卻是滿懷的忐忑，要知道剛才皇後可是翻看了名冊的，只要煦王爺順著名冊暗中一查，自己可就會被連累出來。

一時間，殿內的人心思各異，神色著實豐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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